宋微：非洲数字经济自带“觉醒”基因

建成“世界最大自贸区”，强劲人口红利加快释放，国际社会注入大量发展资金……以上种种因素正在推动非洲克服挑战实现快速发展。在此过程中，新兴数字产业也为非洲发展带来重大机遇，不仅提升经济增长速度、促进包容性发展，还有助于唤醒非洲本土意识、提升自主发展意愿，帮助非洲大陆突破发展瓶颈、迸发蓬勃活力，进一步融入“全球南方”发展热潮。

数字转型推动非洲加速发展。尽管在全球数字经济体量中，无论从生产者还是消费者的角度看，非洲的份额依然较小。但随着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力度加大，非洲互联网覆盖面日增，新的力量正在喷涌而出。埃及的开罗、尼日利亚的拉各斯、南非的开普敦和肯尼亚的内罗毕，逐渐成长为非洲数字产业“四大引擎”。以游戏产业为例，非洲游戏市场顶着电力短缺等问题急剧增长，2022年利润已达86.28亿美元。

基于此，非洲国家纷纷出台数字经济发展规划，旨在推动数字转型、实现“弯道超车”。例如，尼日利亚出台《数字经济政策和战略》，为发展数字基础设施、数据保护和网络安全提供整体框架。赞比亚出台《国家数字化转型战略》，重点加强数字基础设施、促进创新和确保网络安全，旨在利用数字技术推动社会经济全面发展。在各国大力支持下，非洲的互联网普及率已从2018年的28%增长到2023年的45%以上，并有望在2025年突破60%。非洲的数字经济发展基础不断夯实，数字化转型进入加速增长阶段。

数字经济赋权非洲弱势群体。非洲是世界上“最年轻”的大陆，如何将人口红利转化为发展红利考验着非洲领导人的政治智慧，而数字经济恰好提供了一个解决之道。青年对于数字技术的强烈好奇驱动技术的消化、转化与孵化加速进行。例如，卢旺达的“智慧非洲计划”针对青年推出全面的数字素养计划，通过在学校分发平板电脑和建立编码训练营，旨在到2025年让10万多名年轻人掌握数字技能，加入数字产业大军。数字经济降低了妇女参与经济分工、获得经济收入的门槛。据联合国测算，“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中关于两性平等的目标需要将近300年才能实现，而数字经济给妇女创造了一个可以居家办公、降低面对面接触的工作场景，经由相应技能培训，非洲妇女可以克服进入职场的文化和结构性障碍。数字经济有助于缩小城乡发展鸿沟。非洲的城市化起步较晚，大体量的人口还居住在农村。数字技术增强了公共资源对于农村人口的可及性。例如，肯尼亚利用高空气球为偏远农村地区提供互联网连接，目前已使农村地区的互联网普及率提高了25%。

数字产业促进非洲文化觉醒。尽管上世纪60年代以后，非洲国家纷纷获得独立，但政治上的独立并不自动生成文化风貌的自主，非洲的经济发展背后依然隐藏着主体性的缺位。美欧主导的国际经济体系和全球治理议程，对于非洲的发展仍充斥着“殖民者的凝视”，反映在一些西方文化产品上，就是非洲仍经常被描绘为“荒蛮和未开化之地”。

随着数字经济兴起和快速发展，非洲人越来越多地参与到数字文化产品生产中来，并将非洲视角的文化叙事融入其中，推向全球。例如，非洲本土开发的不少游戏和数字文化产品中就蕴含着非洲对于气候变化、工业文明以及难民治理等问题的独特思考。同时，数字经济也为参与式治理提供了媒介，推动非洲政治文明发展。非盟通过的《非洲数字契约》呼吁共同利用数字技术推动整个非洲的可持续发展、经济增长和社会福祉。尽管打破西方主导的文化霸权绝非易事，但曾经被掠夺、被殖民的非洲对于“二次觉醒”以及自主性的探索一旦被点燃，势必对全球发展治理产生革新性影响。 

数字经济使非洲更容易参与到全球价值链分工中来，非洲人的自我意识和发展意愿也更容易被数字经济唤醒。随着中非数字合作的推进，非洲的数字基础设施和技术储备持续强化，非洲大陆的民族自觉和文化建构也会生生不息。（作者是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