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婷、孙佳山：片面“闯美”，韩流得不偿失

据韩媒近日报道，2023年下半年韩流音乐专辑的“中输”份额减少了95%以上。所谓“中输”，即韩流偶像团体组合音乐专辑的中国销售量。SM娱乐旗下女团Aespa、JYP娱乐旗下男团Stray Kids等的新作首周销量相比前作分别下滑了19.8%、33.5%。相关娱乐公司的股价相继暴跌，不到半年时间，HYBE、 JYP、 SM、YG等韩国主流娱乐公司的市值蒸发了超过50亿美元。可以说，“中输”的大幅下滑，直接催生了韩媒“会导致整个娱乐产业增长钝化”的忧虑。

“中输”下滑是从2023年初夏开始被充分感知的。2023年6月，“中输”销售额为15.6万美元，相比2022年同期的695.4万美元暴跌97.7%，而2023年7月至10月也减少了超过95%。最初，韩国的主流娱乐公司对此没有太多关注，直到Aespa和Stray Kids两支主流偶像团体组合的新专辑销量因“中输”陡降而被腰斩，未能延续其新作首周销量必破纪录的增长态势，“中输”问题才受到韩媒的重视。

事实上，过去几年的“中输”增长主要集中在疫情期间。由于线下文化娱乐活动无法充分展开，以及BLACKPINK、BTS等韩流偶像团体组合在社交平台的广泛传播，很多中国青少年在那段时间加入到韩流粉丝圈，带动了韩流偶像团体组合音乐专辑的“中输”销量。“中输”增长一个特殊的重要原因，是由于韩流音乐专辑中的明星“小卡”，已经发展为成规模的小卡片亚文化和小卡片交易市场。2010年，SM娱乐将明星的自拍“小卡”，捆绑到少女时代组合的音乐专辑《Oh!》，该专辑首日销量就突破10万张，成为当时市场上的现象级纪录。之后韩国各大主流娱乐公司纷纷开始效仿，明星“小卡”因此渐渐变成韩流音乐专辑附带周边的主流固定搭配。

由于一张音乐专辑只会随机附赠一位明星的“小卡”，所以粉丝购买专辑就成为盲盒式的氪金抽奖仪式，粉丝为了抽到自己喜欢的明星“小卡”会大量购买相关音乐专辑。而且，韩流音乐专辑的购买平台众多，各平台为了促进销量也会有自身的平台特典“小卡”，粉丝只有在各个平台都购买专辑才能成功集齐自己心仪明星的“小卡”。正是在这种盲盒式氪金机制的诱惑下，来自中国的购买量才持续走高。然而，2023年以来，各大平台开始出现针对“中输”的过度诱导消费，即各个平台的“小卡”几乎“连连看”一般地高度相似，过度的同质化、泡沫化导致中国的韩流粉丝不仅失去盲盒式氪金的快感，更因不被尊重而产生相当大的抵触情绪。

在韩国国内，这同样引起了强烈反弹。2023年8月初，韩国公平交易委员会对YG、SM、JYP相继进行现场调查，这是韩国政府对于韩流明星“小卡”过度商业化、消费者抗议大幅增加而采取的针对性措施。2023年，韩流偶像团体组合NCT DREAM就因利用50种“小卡”捆绑销售，遭到韩国粉丝一边倒的吐槽和抵制。

不仅如此，“中输”断崖式下跌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最近几年，韩流偶像团体组合为了开拓北美市场而进行片面“闯美”，日渐引起中国韩流粉丝的不满。韩流一味“迁就”北美市场，导致广大中国韩流粉丝作为购买力最大的消费群体，却始终无法享受和美国粉丝、韩国粉丝、日本粉丝、东南亚粉丝等的同等待遇。

在中国韩流粉丝内部普遍存在着这样一种观点，即“只有‘中输’能为我们哥哥撑腰”。通过选秀节目出道的韩国男子偶像团体组合ZEROBASEONE中的第1名“center”是中国人章昊，该组合共9名成员，每个成员的应援站都会有专门的购买链接，而每个应援站的“中输”量就是其粉丝之间的直接博弈。自出道以来，一直有传闻称章昊受到了打压，不少中国粉丝为了韩国娱乐公司能够给予其相应的资源而疯狂购买他的音乐专辑，这使章昊个人的“中输”数额打破了韩流出道偶像团体组合的个人纪录。只不过，在这样激烈的“中输”博弈之后，中国的韩流粉丝很快就发现，一些韩国娱乐公司始终“迁就”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市场。再加上韩流偶像团体组合为了片面“闯美”，一味安排欧美巡演而忽略中国韩流粉丝的情绪，促使中国不少的韩流粉丝逐渐作出了理性的选择。

近年来，韩流在与好莱坞、硅谷等跨国资本充分合作，通过后两者的全球渠道获得新一轮增长的同时，也正在被各类跨国资本所反噬、湮没，韩国影视剧行业因此遭到了极大的冲击和透支，很多主流偶像团体组合也一再被其国内一些政治势力所裹挟和绑架，呈现出了清晰的泛政治化、泛意识形态化趋势。如果韩流在新一轮发展周期中仍然不尊重市场经济原则，继续这种从经营到价值观都日益全面保守化的态势，那么它不仅将进一步失去中国市场，在世界流行文化格局中的版图也将进一步萎缩，而不是其想象中的可以和好莱坞、硅谷等跨国资本共享全球文娱市场。（作者分别是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中央文化和旅游管理干部学院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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