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谈】青少年暑期人间观察
今天早上起来，我收到一条新的联系人申请：
这使我意识到，一年一度的暑假来了。虽然我是个单身社畜，没有暑假，当然也没有小孩，不过我最近确实在进行一些“青少年暑期人间观察”。
说“人间观察”有点抬举自己，其实就是从上个月末，我开始热衷于观看一些卖网课的短视频。最近这类视频很火，如果你还没有看过的话，可以看一下这张图：
简而言之，这些老师扮相的人对着屏幕眉头微蹙，一本正经地高速吟唱：“X年级的暑假是最可怕，过完暑假一开学，原来成绩平平的同学全都弯道超车了，一步差步步差，想要逆风翻盘，暑假别再玩了……”视频最后，再情真意切打出一套卖课加卖书的丝滑小连招。
面对小朋友们的“苦难”这么说有些恬不知耻，但我承认看这些视频很解压。其一，“老师”们的吟唱速度很快，句句押韵，让人有种听贯口的快感；其二，感谢这些视频，感谢已经毕业的自己，我萌生了做社畜也不赖的窃喜。
不过这两天，这些“老师”们明显销声匿迹了。因为前几天网信办给他们定了性——恐吓营销、贩卖焦虑。
取而代之出现的是大量批判他们的视频，正义使者登场，呼吁家长远离焦虑，还孩子一个快乐暑假。不过这些视频观感明显不如前者：首先他们没有贯口；其次，这些闭上眼硬说焦虑不存在的视频更让人觉得焦虑。
我虽然没有孩子，最近却能从小孩身上感受到明显的压力。就比如我的侄女，今年年初刚过完六岁生日，下半年即将升入小学一年级。刚刚幼儿园毕业的她已经掌握了几百个汉字，会算三位数加减法，可以用英语进行简单对话，已经比三年级才学“How are you”的我高出了一个次元。
之前选蛋糕的文章里有很多读者关心后续，问私房蛋糕有没有翻车。结局是没有，并且很成功，宛如在独立工作室买到3A大作。
再说我的外甥女，自从去年上了高一，整个人的精神岌岌可危、濒临崩溃。而我的表姐仍然觉得她现在就读的学校（已经是我们市最好的中学）环境过于宽松，打算今年9月把她送到县里全封闭的寄宿制高中借读。
这类学校对女生发型有着严格的要求，通常是前不过眉、侧不遮耳、发不搭肩。
我外甥女不肯剪头发，我表姐执意让她剪，母女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大战。
在选蛋糕的文章里我也这样说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家里的小孩都很喜欢我”。而这段时间我刚好在家，于是表姐带了外甥女来找我调和（主要是为了说服她剪头发）。
结果我不但没有完成任务，反而在两人吵得最凶的时候，说出了“现在去学美容美发，少走十年弯路”这样的暴言。最后结局是，表姐大发雷霆，把我和外甥女一起臭骂了一顿。
我讨厌贩卖焦虑，厌恶为了提高一两分进行无意义的重复，但也明白在当下环境中，学校和家长都有着自己的无可奈何。我想说的并不是教育内卷这件事，而是另一件事：其实在成年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小孩们远比表面上要明白更多道理。
上文中，我的外甥女看起来是个乖张叛逆的小孩，但其实她一早就知道转学的结局不可避免，虽然并不喜欢去陌生的地方，但其实心里也期待能够提高成绩。不肯剪头发的闹剧只是对家长一言堂的小小反抗。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成熟得不像小孩：
现在的小孩比我们长大的时候承受了更多焦虑，因此我也喜欢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站在他们这边，给他们一些维护，或者帮他们实现一些小愿望。最近放暑假，我的外甥女说想要一台Swtich，我把我的Lite给了她。本意是想让她在去寄宿前，能过完最后一个快乐的暑假，但如果被表姐发现了，我恐怕又会挨上一顿臭骂。
所以，如果你是一个孩子的家长，有人送了你的小孩一台游戏机，希望你不要骂他，不然你的小孩就会像我的外甥女一样，有了重要的心事不和你说，只找他的小叔/小姨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