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动,我就拿这把剑跟他拼了!”
他自20岁入故宫博物院工作,从事文物相关工作七十余载,鉴定及评级书画数万件,为我国寻得大量具有珍贵艺术价值的作品。
近日,总台《吾家吾国》专访北京故宫博物院研究员——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杨臣彬,听他讲述与古书画作品的故事。
“需要有人保家卫国
也需要有人守护文物”
1951年,一心为国效命的杨臣彬参军入伍,在南京军事学院教导团任学员。谁知,仅一年他便从部队调离。新中国成立后,国家非常重视故宫的安全保障,决定从部队抽调觉悟高、纪律性强的年轻人,转业到故宫工作,杨臣彬就是其中之一。
尽管脱下了一身军装,但杨臣彬热爱祖国的心从未改变。他说,无论是参军入伍还是调入故宫,对自己来说都是一样的,“需要有人保家卫国,也需要有人守护文物”。
就这样,杨臣彬被分到了群工部。此时,故宫即将举办一场大型文物展,正遇到了棘手的问题:缺少讲解员。
情急之下,故宫从工作人员中选拔出了杨臣彬等人担任讲解员。杨臣彬连夜背了几天稿子,便来到太和殿上岗。“第一次给那么多人讲解,当时很紧张 ,一讲就是一天。”
经过两年多的讲解,杨臣彬对中国历代优秀文化艺术有了直接、系统的了解,也渐渐适应了博物馆的工作。
杨臣彬回忆,1958年,他独自携两千余件故宫文物前往湖北武汉参展。一路上,因担心文物被窃,他独自守着箱子,在大厅睡了一夜又一夜……“我把一把宝剑放在枕头下面,如果有人来偷文物,我就跟他拼了!”
被称为故宫库房的“活地图”
他从“废纸”中翻出国宝
1959年,故宫机构调整,杨臣彬转到库房工作,这一做就是20年,但杨臣彬不仅不觉乏味,反而自得其乐。
当年,故宫需要给古书画文物进行定级,组建专门委员会。专家们时常会对书法画作争论,杨臣彬就在一旁用笔记录,研究、消化,仔细揣摩。
看得多了,听得多了,杨臣彬对库房的藏品熟悉了起来,包括各个时代书画家的风格,甚至是书画存放的位置。有一次,院长要求他10分钟内从库房中拿出10件指定文物,没想到杨臣彬仅用一半的时间便全部找到。身边的同事纷纷称赞他是故宫库房的“活地图”。
在库房的日子里,杨臣彬跟在我国书画鉴定大家徐邦达身边,边看边听边记,学到了很多鉴定书画的经验。杨臣彬说,这种费时、费力的基础研究,是许多人不屑于去做的,但这恰恰是书画鉴定和研究的基石。
1979年,杨臣彬正式拜师徐邦达,成为入室弟子。不久,杨臣彬离开库房,开始跟随徐邦达外出考察,鉴定书画。北到黑龙江哈尔滨,南至云南昆明,走遍了天南海北。
杨臣彬说,当年印象最深的就是从一堆堆“废纸”中寻得国宝。
在山东青岛博物馆,最后还剩下半天的空余时间,徐邦达带着杨臣彬返回书画藏品库,在一堆乱糟糟的书画堆里仔细翻看,谁知,还真翻出了宝贝——一张怀素的《食鱼帖》唐摹本,他当即送至北京故宫博物院重新装裱。
在云南省博物馆,他们用同样的方法,又在一堆“废纸”中翻出两件国宝:分别是郭熙、黄公望的画作。
在外奔波长达八年,杨臣彬为国家寻得的书画文物数不胜数。
一眼认出画作真迹
“如果有问题,愿承担全部责任”
一次偶然的机会,徐邦达外出未归,杨臣彬独自一人鉴定画作。经仔细辨认,杨臣彬确定是元代大家吴镇的真迹。后来,有人认为画轴的图章不对,副院长杨伯达便让杨臣彬核对。
当时还是学生的杨臣彬坚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他将库房中吴镇的画作一一取出核对,十分确信是真品。“如果有问题,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不久后,经徐邦达鉴定,确认是真品。“等了你十年了,你终于出现了,真的,没问题!”
这一句,是对杨臣彬自二十岁从事文物工作至今的肯定。从那以后,杨臣彬便开始了自己的独立研究和鉴定工作。
“清清白白做人
清清白白鉴定、清清白白做事”
杨臣彬一心钻研古代书画鉴定,经验十分丰富,他常常被邀请做古书画鉴定。
曾有一位书画收藏家带着一幅陈洪绶的画作,请杨臣彬进行鉴定,杨臣彬仅是看了看画轴便认出这是假货。谁知,这位收藏家三次找上门来,除了带着这幅存疑画作,还带了一幅吴湖帆的真品画作和五万块钱,希望杨臣彬为这幅陈洪绶的书画做个题跋,作为回报,会将这幅吴湖帆的画作送给杨臣彬。
杨臣彬没有丝毫犹豫,断然拒绝了这个请求,将他请回。“做人要实事求是,不能那么干。”
杨臣彬给自己的书房起了个特别的名字,叫清鉴斋。他说,清鉴斋,意思是清清白白做人、清清白白鉴定、清清白白做事,不求功名,不求利禄。
1956年,杨臣彬和书画研究组的同事路过故宫御花园,看见空旷的花池,便种下了一棵红杏树苗。时隔68年,这棵红杏树已历经沧桑,高出红红的宫墙。每逢春天,开花、结果,成了一处风景。
如今,杨臣彬故地重游,望着见证自己在故宫岁月的杏树,感慨万千。“能够择一事,终一生,也是无憾了。”
择一事,终一生
致敬杨老
本文来源:央视新闻微信公众号综合《吾家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