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兵：日元暴跌打开金融风险警示开关

日元兑美元汇率近期持续暴跌，23日一度达到1美元兑154.88日元，刷新1990年6月至今34年来的最低纪录。美国前总统特朗普23日就此在社交媒体上发文，批评这会导致美国出口商品的价格竞争力下降，“对美国而言是灾难”。这也让日元大幅贬值引发更多关注。

日元急速贬值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受美国经济走势和通胀数据影响，美元持续走强。美国3月份零售业销售数据高于市场预期，美联储将持续通胀视作国内金融稳定最大风险，但在持续加息而后小幅降息等操作之后，外界普遍预测美联储下次降息的时间点将进一步延后，这些因素都助推了美元当下的强势。二是日本3月份结束负利率、实现17年来首次加息之后，日本央行又表明不急于进一步加息的态度。继续维持流动性宽松导致市场对于日本央行货币政策加速转向的预期落空，很多人认为日美利差扩大趋势将会继续，于是纷纷抛售日元买入美元。

日元持续贬值显然会对日本经济和社会产生巨大影响。从有利的方面讲，一是可以提高日本出口企业和海外公司的利润。这是因为相关日企可以更低价格向海外销售产品，而在海外经营的公司可将美元等外币兑换成更多日元。二是促进旅游业发展。日元贬值可以起到吸引更多外国游客前往日本旅行和消费的作用。三是提振就业。在日元疲软的情况下，出口贸易、旅游业等的增长以及相关企业业绩的提升，可能会带来新的就业机会，这有助于日本改善国内就业情况。

从对日本不利的方面看，一是导致能源、原材料等价格上涨。日本在能源和粮食等不少领域严重依赖进口，而燃料和能源价格上涨与日元贬值共振，原材料、零部件等的采购价格相对上涨，都会令日本国内进口成本增加。二是通胀蕴含更大风险。日元贬值导致进口商品价格上行，消费者物价指数也有可能上升，导致整个社会的生活成本相应增加、购买力下降。三是外币债务增加。日元贬值会使其他国家货币对日元的价值上升，日本企业和政府等持有的外币债务也会相应加重。四是造成内需不振。进口成本上涨被转嫁给销售价格，或将导致商品价格上涨超过工资增长，促使个人消费降温。

综合来看，日本当前在稳定汇率方面面临越来越大压力，亟需通过汇率调整和经济政策对冲日元贬值带来的负面影响。但在这个问题上如何“破局”，日本政府和央行又面临着诸多的左右为难。目前日本国内通胀率低于2%的物价稳定目标，而保证2%的通胀率目标又是日本摆脱通缩、走出所谓“失去的三十年”的必要条件。因此，日本央行如果想采取加强利率调控等政策，就不得不仔细掂量政策变化对经济活动以及物价的可能影响，因而对于实施的时机和速度都需进行审慎甚至艰难的判断。

日元大幅贬值以及作为日元下行重要影响因素的美元持续走强，正在给全球经济带来严重冲击，这种形势尤其引起国际社会担忧。美联储自2022年3月开启本轮加息周期以来已经连续11次加息，之后美国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维持在5.25%至5.50%之间。美国这种激进的货币紧缩操作导致美元大幅升值，动摇国际金融市场稳定，世界经济因此面临越来越大风险。现在不仅仅是日元，韩元、印尼盾、印度卢比、菲律宾比索等亚洲多国货币汇率均出现不同程度的下挫，一些货币创下数年乃至数十年来的新低。为了避险而在国际市场买入美元的趋势增强，反过来又促使美元加速升值，进而形成了某种连锁反应。

梳理世界金融史可以发现，类似情况的美元升值往往都会带来相应的金融经济风险甚至危机。正因如此，日元这轮暴跌可以说是对美国之外的国家打开了警示开关，提醒各国在应对潜在金融风暴方面需要提高警惕了。（作者是辽宁社会科学院东北亚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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