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谈】居家办公，目睹上网课的淘气鬼们差点气死了老师
回老家居家办公的第一天，当我的思绪还徘徊在采购药品和黄桃罐头之间，住在另一边照顾老人的母亲打来电话，让我提醒妹妹赶快起床，但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
为了方便大家阅读，这里暂且称我那上初中的妹妹为Q同学吧。
挂了电话后，我扭头看Q同学的房间，房门紧闭，却隐隐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我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声，倒是老师讲的“因式分解”步骤，听得一清二楚。推门一看，Q同学抱着娃娃仍在弥补亏欠的睡眠，身旁散落着新买的漫画书，而桌子上的平板正开着钉钉直播，老师还在反复强调“这道题讲过好几遍”，如果把眼前的这一幕拍成照片，我愿给它起名为“线上教育的灾难”。
随着窗帘被我一把拉开，床上的Q同学仿佛被阳光暴晒的德古拉，大叫着捂住了眼睛，直到看到我铁青的脸，才赶紧逃去洗漱，无法想象我不在的时候，她的一天究竟是怎样的安排。
当母亲把我拉进Q同学的家长群里，新的麻烦接踵而来。今天的课堂背诵，昨天的数学作业，前天的英语默写……几乎老师每反映一个学习活动中缺了谁，都能看到Q同学的大名赫然在列，我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她只是装傻地笑着说“会补上”。
我意识到父母由于分身乏术，对Q同学的监管严重不到位。于是在前几天，不爱熬夜看球的我，硬是看完了摩洛哥对阵葡萄牙的整场比赛，只因为要监督Q同学，补齐这几天的作业，一直补到半夜两点多。
虽然过程中Q同学一直在打瞌睡，让我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最后还是坚持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让她的学习进度回归正轨。
疫情期间学业和安全之间的平衡，令许多家长进退维谷。面对现在当下的状况，保证这些孩子的健康无疑是首要的、必要的艰巨任务，居家上网课几乎是唯一的解法，这也使得学校、老师对孩子的监管比重大幅降低，“把孩子的教育全权交给学校”，这样的想法愈发行不通，家长的参与此刻显得更为关键。
有好几次我推门而入，本应在上课的Q同学却正打着音游，或者和其他同学“王者开黑” ，为了更好地纠正Q同学，我只得一边工作，一边坐在她身后监督。
居家学习，对大部分尚嫌稚嫩的学生来说，是对“好习惯”和“知识”毁灭性的打击。其实这也不能全怪Q同学和她的小伙伴，毕竟如果家里真的有学习的氛围，又何必需要学校和纪律。比起那些枯燥的公式和单词，手机、平板里装着各种五颜六色的软件，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们，又怎能斗得过各路游戏策划精心设计的“赛博绿洲”，或者是超越次元的动画、综艺。
家长的监管此时显得是多么的重要，但对很多家长来说，自己用起电子产品都是磕磕绊绊，更别提赢过年轻的一代。
居家教学，对于老师们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当我正在厨房里忙碌，Q同学突然抱着平板向我“求救”，让我帮她看看下一道提问，应该怎样作答，我接过来一看，平板里的英语老师正在操着一口地道的家乡话，对着学生们大声训斥，其中还夹杂着各种“国粹”，只因学生们的回答糟糕透顶。
以前我总是认为，作为学生的引导者，不论是语言还是肢体，使用暴力的老师是最无能的，然而在亲身陪读了几天的线上课程后，我发现有时老师们的无奈，真的是远超家长们的想象。
又是一节英语课，老师在提问昨天的作业。学生们对于这种提问，已然有自己的应对套路。虽然如今的搜题软件已经不再好用，但在一个“互助群”里，大家分工合作、共享答案，以求共存的团结精神还很好使，而能够直接搞到标准答案的学生，更是被全群人尊称为“大佬”。
老师提问的知识点是昨天刚讲的，都非常基础。我知道没法避免Q同学“同流合污”，因为这也是融入集体的一部分，所以尽管每一题她都能知道答案，我也不厌其烦地，事后为她再复习一遍知识点。
学生有套路，但这天的老师却不讲套路。老师搬出了一套全新的题目，让学生们现场挨个回答，尽管知识点依旧是刚才那套，但“求助群”里顿时乱了阵脚，一时间“人人自危”，而老师可能也纳闷儿，刚刚还对答如流的“小天才”们，怎么一下子就都变成哑巴了，老师原本温柔的语气逐渐拉高了调。
距离下课还有一半时间，但老师显然已经气到快炸了，一个又一个学生被他点名，但“小天才”们都只能胆怯地说“不知道”，最后终于有个可怜的学生，在老师的追问下，被“互助群”里花样繁多的回答迷了眼，对着一道填空题，支支吾吾地回答道“选B”。
这一下直接把英语老师给整沉默了足足十多秒，如同吹得太大然后炸了的气球一样，等到老师再开口时，语气只剩下了深深的无奈，再无刚才的愤怒，仿佛一瞬间失去了自己的情感。
Q同学忍不住大笑起来，“求助群”里的“666”与“哈哈哈”疯狂刷屏，我看着屏幕另一端有些呆滞的老师，只能发出一声叹息，从那一天起，我对教师这个职业的敬重与理解，确实又多了几分。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月有余，不知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才能让家长和老师们从这灾难中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