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为何又有城市宣布破产
近日，英国诺丁汉市议会根据《1988年地方政府财政法》第114条发布通告称，受持续通胀和社会服务开支需求上涨的影响，无法在2023至2024财政年度平衡财政收支，宣布进入破产，并将停止一切非法律要求的必要开支。市议会将在通知发布的21天内讨论平衡政府开支的新预算方案。市议会主席戴维·梅伦表示，将继续履行对市议会员工工资及服务供应商合同的支付。算上诺丁汉市，自2018年以来，英国地方市议会已发布了13份“114通告”。
早在11月初，诺丁汉市议会就考虑是否发布破产通知，市议会当时在努力平衡预算，并进一步采取措施减少支出。当地时间11月29日，诺丁汉市议会发布《关于“第114条通知”的声明》称，预计2023至2024财年，该市财政开支将超支230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2.08亿元），无法达到收支平衡。今年6月，诺丁汉市议会虽然实现了504.8万英镑的支出削减，但由于高通胀、高利率水平和经济活动不景气等原因，导致市议会在接下来的数月内，在社会护理和对无家可归人员福利开支等方面积累了巨大的财政压力。
诺丁汉市破产原因与伯明翰市略有不同。伯明翰市因无法为“6.5亿英镑至7.6亿英镑的‘同工同酬’索赔履行给付义务”，其破产的主要原因是公共需求的增加。诺丁汉市的问题在于，近年来，诺丁汉市议会在成人社会护理、儿童护理、校车服务等方面的开支显著上升，一方面是资金来源受限，保守党政府长期财政紧缩导致地方政府从中央政府得到的资金不充裕，且受到近年经济大环境影响，地方性收入紧缩；另一方面市议会面临来自通胀压力的影响，导致市议会能源成本上升、工资负担加重以及为服务供应商支付的实际费用上涨。
诺丁汉市议会宣布破产并不令人意外。目前，全英国大约有十分之一的市议会面临实际破产的风险，这对数百万公民来说是一场灾难。地方政府破产通常并不意味着资不抵债，而是无法平衡收支，这将使部分用于公共服务的开支遭到缩减，直接影响民众原本可以享受到的社区服务和生活福利。近年来，多数英国地方市议会一直在想尽办法平衡收支，其中包括提高地方议会税、削减服务以及动用有限的市政储备金等，但未来或许会看到越来越多的市议会无法维持收支平衡。虽然导致地方市议会破产的综合因素很多，但通货膨胀和能源成本上涨是多数市议会破产的主要原因。评级机构穆迪近期分析称，由于地方商业地产估值损失、高通胀环境、高利率水平和民众对公共服务的需求上升，预计将有更多地方议会“在短期内遭遇财务危机”。
由英国47个地方政府组成的团体“市政当局特别利益小组”认为，诺丁汉市议会的破产表明地方政府“现行资金来源模式完全崩溃”，未来将会看到更多地方议会发布“114通告”。地方政府财政系统存在基本的系统性问题，导致越来越多的议会走向破产崩溃。与2010至2011财年相比，地方市议会2023至2024财年的实际财政支付能力平均下降了19%。对于低收入地区的市议会来说，下降幅度会更大。与此同时，地方市民对公共服务的需求正在迅速增长，英国中央政府需要为地方市政府提供更多的资金支持。
英国地方政府的融资方式较以往发生了很大变化。过去，地方市议会的大部分资金来自中央政府转移支付，但现在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主要依靠各地方的税收和投资性收入。其中包括市政税、营业税以及停车、游泳池和土地规划申请等服务的费用，还包括市政府进行的商业投资，这些收入直接与地方经济状况挂钩。此外，中央政府额外的分配资金也可以通过竞争性投标来获得，但是否中标主要取决于地方经济发展潜力，这使低收入和经济边缘地区的市议会缺乏竞争力。戴维·梅伦表示，过去10年中央政府对诺丁汉市的资金转移支付削减了约1亿英镑。诺丁汉市议会宣布破产后，诺丁汉三明市议会议员惠托姆、诺里斯、格林伍德发表联合声明称，诺丁汉市议会的财政已被保守党领导的政府削减推向了边缘。
英国政府认为，地方政府资金困难的主要原因是其不善管理财务。11月22日，英国财政大臣杰里米·亨特在议会公布秋季预算案时表示，政府将削减税收以拉动经济增长。该声明几乎没有给议会预算带来任何缓解，甚至政府预算责任办公室也对地方议会财政压力及其提供法定公共服务的能力表示担忧。批评人士认为，苏纳克政府似乎没有充分地体察地方议会财政持续紧缩对民众造成的影响。在9月伯明翰市议会破产后，苏纳克政府发言人提醒地方政府有责任控制好预算支出。英国首相苏纳克近期也否认中央政府对地方议会资金的大范围削减是诺丁汉财政困难的主要原因。
□ 马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