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金融时报》:传统收藏成古怪消遣,我们的家还那么有趣吗?
英国《金融时报》3月16日文章,原题:爱好的消亡让家里不再那么有趣 “想来看看我的漫画收藏吗?”这也许算不上什么好的搭讪话题。当然,如果收藏里能有曾在2022年拍出530万美元惊人天价的1936年版《超人》第一期,就比较吸引人了。但漫画爱好者,听起来跟那些“黑胶发烧友”或“胶片摄影狂”一样,在今天成了非常小众的群体。
曾几何时,人们往往会痴迷于各种爱好和收藏。例如,包括首创国际金融业务的梅耶·阿姆斯洛·罗斯柴尔德、皇后乐队主唱弗莱迪·默克里和伊丽莎白女王在内,许多全球最富有和成功的人士都是狂热的集邮爱好者。我认为,收集邮票、硬币或标本的乐趣,来源于对感知世界、获取世界碎片、以及享受世界差异的渴望。在鲜少有人能有条件周游世界的时代,收集来自各地的邮票,就是在跨越时间和空间的维度,为自己打造出一个世界的缩影。但如今,游览完一座城市可能只需一两天的时间。
在高端市场,邮票的行情仍然很紧俏,一枚由英属圭亚那发行的洋红1分邮票曾卖到上文中《超人》漫画价格的两倍。但大多数人家里整齐摆放的邮票收藏如今已经不值钱了。1988年,美国集邮协会的会员数量曾高达58000名,但去年的成员数量已跌至该数字的一半以下。在英国,邮票藏家的平均年龄现已高达60岁以上。许多收藏群体规模都在缩水,而旧明信片、火柴盒、贝壳、雪茄和行李牌这样的小众收藏门类更是濒临灭绝。
也许获取信息的便利性是收藏爱好逐渐消失的原因之一。如果人们随时随地都能通过网络平台获取这些藏品,那么偶然所得的乐趣就会被冲淡;明码标价之下,藏品蕴含的专业性和故事性也在降级。收藏热的降温在家庭中尤为明显。一些藏品从人们的“心头宝”,变成了被扔在角落里、阁楼上、地窖中用来回顾过去时光的古怪消遣。而对年轻一代来说,愈发局促的生活空间更是挤得他们的爱好喘不过气来。一旦搬出父母的房子,就只能住进合租公寓或小开间,根本没地方留给陶瓷玩具或火柴车。
19世纪末期,新建豪宅曾流行多房间设计,从台球到枪支,房间里的物品变得包罗万象。这样做既是为了彰显财富,也是为了填满豪宅里数量惊人的空房间。因此,在富人的家里,除了雕塑和艺术品,还会有毛毯、古董家具、盔甲、宝剑、毛绒玩具等千奇百怪的收藏。而对于生活在狭小空间的人们来说,普遍会收藏香烟、棒球卡、邮票、奖牌、蝴蝶、徽章等,这些东西用茶几或壁炉就能放得下,不会占用太多空间。
同时,在那个时代,收藏空间多数都留给了有时间放纵自我的男性,而女性的收藏则相对更为实用。偶尔,女性会有自己的小天地,例如缝纫间,但这些场所往往具有实用功能,因此不能完全算作一种爱好。女性主义先锋、著名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认为,是经济独立的能力让她得以拥有自己的房间进行思考和写作,这恰恰证明了对于女性来说这种拥有个人爱好的特权曾多么稀有。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狂热的女性收藏家:德国女子贝蒂娜·多尔夫曼收集了18500个芭比娃娃,而艺术家玛德伦·维森多普则对各种猎奇的纪念品进行了艺术加工和创作。
如今,关于爱好的自我表达不再局限于小小的集邮册,而是以更为显性的社会化方式展现出来。也许相比于摆弄自己的收藏,我们会花更多时间健身,身体成了关注的焦点。此外,纹身是不是也算是一种新的收藏呢?而曾是女性专属的鞋子收藏如今也渗透到了男性文化中,家里塞满了球鞋的男性爱好者大有人在。
但现在,大多数的家庭都失去了过去那种光怪陆离、令人咂舌的狂热收藏,取而代之的是千篇一律的全家福照片和中规中矩的现代艺术壁画,着实有些乏味。现代的室内设计变得更加光滑、宽敞和整洁,但也更加平淡了。(作者埃德温·希斯科特,华泽勋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