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关系学者：和平发展自主包容，开放的区域主义的“八字箴言”
7月11日，王毅国务委员兼外长在位于雅加达的东盟秘书处发表题为“和平、发展、自主、包容 坚定践行开放的区域主义”的主旨演讲。这是中国外长近年来首次在东盟平台上就区域合作发表政策性演讲。在当前国际和地区形势深刻变化、亚太区域合作何去何从的关键节点，王毅国务委员兼外长的演讲倍受瞩目。
笔者认为，此次演讲有三个特点。
一是从历史观的角度回顾了开放的区域主义的成就。
“开放的区域主义”不是一个新概念。冷战结束后，国际形势总体趋缓，国际社会特别是亚太地区逐渐将主要精力从地缘政治转移到经济发展。地区国家倡导以促进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为宗旨原则的开放的区域主义，并就此达成共识，把发展作为本地区第一要务。此后，开放的区域主义经历了近30年的黄金发展期。
中国—东盟合作树立了开放的区域主义典范。中国和东盟都是区域一体化的坚定维护者、支持者和推动者。在双方共同努力下，本地区逐步形成多层次、宽领域的合作架构，为域内外国家共商地区事务、共促务实合作、共迎地区挑战、共享发展成果提供了重要机遇与平台。在贸易保护主义、反全球化浪潮涌动的背景下，中国与东盟积极推动达成《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推动澜湄合作等次区域合作机制健康发展，为区域一体化进程增添了新动力。
开放的区域主义造就了地区的腾飞。中国、东盟等发展中国家根据自身条件和发展需要，积极谋划区域合作的路径、方式和节奏，既拥抱现代工业文明，又恪守亚洲传统和民族特色，不断从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的中低端迈向中高端，踏上经济发展的快车道，迎来群体性崛起和复兴，彻底改变了亚洲贫穷落后的面貌，成为拉动世界经济复苏和增长的重要引擎，创造了“亚洲奇迹”，积累了“亚洲经验”，提供了“亚洲机遇”。
二是从角色观的角度丰富了开放的区域主义的内涵。
发展是开放的区域主义的初心。就像植物生长离不开阳光、空气、土壤一样，发展的初心也需要其他一系列条件的哺育和滋养。如果说发展是开放的区域主义的“理论自觉”，那么地区国家多年来在践行这一“理论自觉”的同时，摸索总结出了一套“实践自觉”。一是维护和平稳定。过去30年间，地区国家以发展促和平，以和平保发展，增进了互信，拉紧了纽带，妥处了分歧，“亚洲巴尔干”脱胎换骨，“东盟奇迹”应运而生。二是构建规则秩序。地区国家不断探索总结，确立了东盟中心地位，搭建了东盟主导的合作机制，形成了以相互尊重、协商一致、照顾各方舒适度等为重要原则的亚洲方式，为地区长期稳定繁荣提供了重要保障。三是保持合作氛围。尽管主要大国间存在摩擦分歧甚至有时引发危机，但总体保持克制，避免矛盾危机向地区层面外溢，避免裹挟其他地区国家，合作氛围成为地区主流。
近年来，国际和地区形势风云激荡。随着美国等相关国家亚太政策的消极性、对抗性不断上升，开放的区域主义遭到严重扭曲，其生存环境受到严重破坏：冷战阴云正在侵蚀本地区的战略环境，乌克兰危机又给世人敲响警钟，地区国家承受的压力不断加大；以“脱钩断链”、“小院高墙”、“平行体系”为特征，排斥特定国家，针对特定一方的伪区域合作甚嚣尘上；以单边意志“塑造地区战略环境”、以意识形态划线拉帮结派的行径层出不穷，和而不同的“亚洲方式”遭到弱化破坏，东盟在区域合作中的主导地位被掏空虚化。
值此关键时刻，王毅国务委员兼外长提出要“和平、发展、自主、包容 坚定践行开放的区域主义”，就是要重温并坚持开放的区域主义的初心，总结提炼、维护弘扬我们过去30年积累形成的经验与共识，将“实践自觉”上升为“理论自觉”，把“和平、发展、自主、包容”作为八字箴言，充实开放的区域主义的内涵。
——开放的区域主义要致力于维护和平安宁。过去30年的和平给本地区带来了超出和平的红利，地区人民绝不愿也绝不能再经受热战的硝烟或冷战的寒冰。和平是需要争取的，和平也是需要维护的。当前，不少国家都提出面向亚太的地区战略。不管什么样的战略，宗旨都应该是和平共赢、而非零和博弈，方式都应是相互补台、好戏连台，而非口头上搭台、行动上拆台。
——开放的区域主义要致力于维护繁荣发展。发展是国家进步的基石。发展塑造了地区议程和规范制度，促进了地区安全稳定，推动了国家间合作。只有继续牢牢坚持发展导向，才能保持东亚作为全球发展高地的优势。要正确看待彼此发展，继续共享发展机遇，筑牢发展伙伴关系，持之以恒深耕务实合作，做大合作蛋糕，迎接地区共同繁荣未来。
——开放的区域主义要致力于维护独立自主。东亚国家历史上大多有遭受列强欺凌的共同经历，更加珍视独立自主。李光耀先生曾经说过，要建立实际有效的睦邻关系，先得把话说清楚：“我们家里要买什么家具和要怎么摆设，一概由我们自己做主”。当前，地区国家发出不充当地缘博弈棋子、不卷入阵营对抗的呼声，各方特别是域外大国要认真倾听，知行合一。
——开放的区域主义要致力于维护包容共鉴。有人说，东亚地区是全球独一无二的“马赛克”。马赛克色彩斑斓，虽然每一块都保持着各自特点，却又有机地融为一体。东亚合作就是不同社会制度和发展水平和平共处、包容合作、联合自强的典范。在包容相待的基础上开展合作，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化解分歧，这是亚太发展繁荣的根本。
对应“和平、发展、自主、包容”的八字箴言，王毅国务委员兼外长提出了支持东盟中心地位、以亚洲方式解决矛盾分歧、奉行开放发展战略、推动科技创新、弘扬亚洲价值观的五大优先任务。这五大任务相互作用、密不可分，是进一步推进开放的区域主义的中国方案。
三是从大局观的角度阐述了开放的区域主义的作用。
王毅国务委员兼外长的这篇演讲还有另外一个背景。王毅国务委员兼外长7月8日在二十国集团外长会第一阶段会议做了“做践行真正多边主义的合作伙伴”的发言，7月11日又在东盟秘书处发表“和平、发展、自主、包容 坚定践行开放的区域主义”的演讲。二者是一脉相承的。
在G20的讲话强调要相互尊重、平等协商，要和平共处、合作共赢，要开放包容、互联互通，做践行真正多边主义的合作伙伴。在东盟秘书处的讲话提出“和平发展自主包容”的八字箴言，坚定践行开放的区域主义。这里面一以贯之的主线是，一定是真正的多边主义，而非伪多边主义；一定是真正的区域主义，而非伪区域主义。
区域主义和多边主义是一对辩证关系：如果区域主义具有开放特征，它就会成为多边主义的“垫脚石”；如果是封闭的区域主义，它就会成为多边主义的“绊脚石”。长期以来，亚洲特别是东亚的发展与繁荣得益于坚定不移的开放，得益于区域主义与多边主义齐头并进。亚洲国家坚定地认识到，全球化是不可回避的历史潮流，只有通过全球化才能实现振兴，只有以开放合作的姿态才能解决地区发展中的问题。RCEP的生效体现了地区国家追求区域合作、维护多边体制的开放精神，给加快疫情后世界经济复苏带来了希望。
知名学者马凯硕说过，亚洲一度沦为世界历史的看客，现在正回到世界舞台的中心，21世纪人类将见证亚洲的复兴。当前，我们既要看到亚洲复兴的壮阔图景出现在地平线上，也要看到亚洲复兴和国际合作面临的问题与挑战。
中国作为国际大家庭和亚太地区的重要成员，始终是多边主义和区域主义的坚定倡导者、践行者和推动者。新形势下，中国将继续以促进周边和平稳定发展为己任，坚持与邻为善、以邻为伴，在亚太坚持做践行开放区域主义的合作伙伴，在国际上坚持做践行真正多边主义的合作伙伴，坚定维护本地区和国际社会来之不易的发展成果，为构建亚太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不断贡献智慧与力量。
（作者 国际关系学者 曲荷 邢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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