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璐：美没收俄资产开启“潘多拉魔盒”

不久前，俄罗斯总统普京签署了关于“补偿俄罗斯联邦和俄央行因美国不友好行为所蒙受损失的特别程序”的法令。根据该法令，在财产权因美国政府和法院的决定被无理剥夺的情况下，俄罗斯联邦和俄央行可向法院提起诉讼并要求赔偿。

换句话说，俄法院有权使用美在俄资产，包括美国、美国公司和美国公民在俄境内动产和不动产、所持证券、在俄公司法定资本中的股份以及其他财产权等，以赔偿美方扣押俄在美资产给俄方造成的损失。

很明显，俄此举是对今年以来美国欲将其没收的俄资产用于对乌克兰援助系列举动的反制和震慑。俄罗斯多次警告，根据国际法，美西方没收俄罗斯资产的行为，无论以何种形式，均无异于偷窃，俄方必将作出对等回应。

一段时间以来，华盛顿一直在讨论且鼓动其盟友利用俄被冻结的资产来援助乌克兰。今年4月底，美国总统拜登签署了美国国会参众两院通过的包括超600亿美元援乌资金在内的“对外援助法案”。其中，美国国会授权美国总统“没收”某些俄主权资产并将其转移给乌克兰，用于“战争赔偿或（战后）重建”。

而在俄罗斯被美西方冻结的2800亿美元海外资产中，只有50至60亿美元在美国，主要部分在欧盟国家。美国近期向欧盟施压，要求其彻底、直接没收俄在欧全部冻结资产。但后者一直担忧这一做法不具合法性而迟迟没有迈出实质一步。法国、德国等欧盟国家更倾向于利用俄被冻结资产产生的收益等援乌。在这一背景下，欧盟于5月下旬正式公布批准将欧盟冻结俄资产所产生的收益用于向乌提供进一步军事支持的决定。这些资产收益的90%通过欧洲和平基金框架对乌军援，10%纳入欧盟预算以支持乌国防工业能力和重建需求。

毫无疑问，美国推动的这一做法不仅违反国际法，而且还破坏了全球金融体系稳定，带来多重影响。

一是全球金融体系失序风险不断累积。金融体系的稳定和安全是世界经济增长和经济全球化健康发展的一个重要保障。当前美国为了维系自己的霸权，越来越频繁地把全球金融公共产品当作政治打压他国的工具，二战结束后建立的相对稳定的金融体系正被一点一点地破坏和抛弃，全球金融体系稳定面临巨大挑战。

二是美元信誉进一步降低。美国频繁挥舞制裁大棒，二话不说就颁布法令“名正言顺”地没收俄海外资产，种种行为只会让世界各国对美元失去信任，美元的世界货币地位面临空前的怀疑。在此背景下，“去美元化”趋势已经在全球多个地区出现，世界多国先后用其他货币代替美元结算。比如，为了方便使用本币结算，印度同意当地进口商建立海外银行账户。2023年12月，俄罗斯和伊朗签署了有关在贸易结算时使用本币、绕开美元的协议。就连包括美国盟友在内的东盟十国去年3月在印尼召开各国财长和央行行长正式会议，会议的首要议题是讨论如何减少金融交易对美元、欧元、日元和英镑的依赖，转向以当地货币结算。

三是经济全球化倒退。美国没收俄罗斯被冻结资产这件事情，不仅破坏了全球金融体系，而且更是在世界范围内开启了“潘多拉魔盒”。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贸易信任将会丧失，各国不敢持有外汇储备，也不敢把自己赚到的钱，暂时存在对方银行。发展到最后，只能用两种方式进行国际贸易，要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么直接使用黄金等贵金属作为交易中介，这实际上是一种“逆全球化”，是历史的倒退。

四是对他国投资者产生“寒蝉效应”。 作为主权国家合法寄放或持有的海外资产，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遭到没收或“被制裁”，此种行为本身已损坏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形象，后者一直强调“私有财产不可侵犯”。一旦真的没收，很可能会大大动摇各国投资者对美国及西方的信任，导致国际社会人人自危，由此会引发一系列收拢海外资产的行动。正如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所说，“美国没收俄罗斯资产会给美国的形象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害，这一决定将迫使在美国的许多投资者抢救自己的资产，因为私有财产和国家财产的不可侵犯性将被打破”。（作者是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亚所副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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