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大文娱星河工作室总经理鄢蓓:想做好内容,不要流行要“超前”

古偶剧市场已经“卷生卷死”很久了。观众越来越对按照爆款套路生产的古偶剧失去好奇心,古偶剧的女性视角、主角设定和情感模式一度呈现同质化趋势。怎样能够在保证受众基本盘的前提下,寻找到破局的新切口,重新抓住观众的好奇心和注意力?这是很多古偶剧创作者亟待解决的难题。

基于此,4月的“黑马”古偶剧《惜花芷》更显难能可贵。

它不仅能在拥有庞大用户基础、竞争激烈的古偶赛道突出重围,还令广大用户重燃对古偶剧的热情,从中汲取创作养分、收获共情共鸣。近日,影视独舌对谈《惜花芷》总制片人、阿里大文娱星河工作室负责人鄢蓓。

她讲述了《惜花芷》的创作初衷、攒局过程,来阿里大文娱两年的亲身感受,以及对古偶剧市场的观察,对国剧精品化、多样化的理解。

加入阿里大文娱之前,鄢蓓从没想过自己的产出如此迅速。

2016年,鄢蓓成立了琰玉影视,2021年琰玉影视出品的《长歌行》播出。从瞄准夏达的漫画,到剧本开发、攒齐主创,再到剧集杀青、播出,用了五年的时间。五年一部剧,不算短也不算长。鄢蓓说,这是行业正常周期。

但没过多久,鄢蓓的认知被改变了。2021年下半年,鄢蓓加入阿里大文娱成立星河工作室。两年半过去,星河工作室做了两部剧:《脱轨》《惜花芷》。

《脱轨》是以穿越元素为基底的奇幻爱情剧,《惜花芷》是展现女性独立的古装偶像剧,都是接壤青年文化、与年轻观众审美契合的题材。

和鄢蓓聊天的过程中,最大的感受是坦诚。

她说,自己不是个产量很高的制片人,过去融资、发行等太多繁琐的事务缠住了自己。来到阿里大文娱,自己只需要操心一件事:如何产出好内容。

刚在优酷收官的《惜花芷》,便是抛开杂念的最好表征。故事从花家的“衰败”讲起,双线并进,一条写花芷(张婧仪 饰)从闺阁女子成长为当家家主,一条写顾晏惜(胡一天 饰)在朝堂权斗中从身不由己到找到自我。

古偶、种田与女性群像的巧妙结合,满足了观众强烈的反套路诉求,甚至有人称之“小《知否》”。播出期间,《惜花芷》成绩斐然,云合最高市占率达到17.4%,位列4月全网剧集正片有效播放榜独播剧TOP1,属实高开高走。

下文,是影视独舌与鄢蓓的对谈实录。

真正的女性表达

在鄢蓓看来,《惜花芷》表达的是现代女性内心的观点,不要太介意别人的评判和世俗对错的观点,只要内心有想要的方向,就全力以赴地去实现它。

影视独舌(下文简称:Q):为什么《惜花芷》给人一种新鲜感?

鄢蓓(下文简称:A):大家之所以有这种新鲜感,可能是我们真的在做“女性群像”。《惜花芷》里不只有女主男主,更有各种各样的、各种年龄段的女性,她们的困境和难题都不一样,但最终都克服困难,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Q:《惜花芷》的创作初衷是什么?

A:我很欣赏原著中的现代精神与女性表达:我要做我自己的选择,我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为了自己的选择全力以赴。这和现代女性的很多观点一致。我们希望通过《惜花芷》表达出现代女性内心的观点,不要太介意别人的评判和世俗对错的观点,只要内心有想要的方向,就全力以赴地去实现它。

我和编剧何妨老师聊的时候,就说我不想做传统的宅斗,不要你给我下毒我给你使绊子,她很认同。大家都会有不容易、互相为难的时候,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遇到了问题一定会互帮互助解决。这也是现代女性精神的映照。

Q:《惜花芷》是有此时和彼时界隔的,并不是简单拿今天的思想来拍古装剧。为什么?

A:我们想拍出当代性与时代性的统一,不能为了主义而主义。主题先行,戏就不好看了。所以我们通过花芷和其他人的碰撞,让道理更清晰展示。

花家被抄家后,老太太说要找个男丁,不然财产保不住。花芷没有借助男人,也把家扛起来了。这是新与旧的碰撞,不是说旧就是坏的,而是这是她们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别说老太太这个年龄,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性,三嫂都那么七窍玲珑了,也会恐惧。花芷为什么不一样?她从小和祖父生活,见到了其他女孩从没见过的世界。

这也是我们想向观众传达的,鼓励年轻人拓展视野,认知世界。

偶像剧往“实”处拍

《惜花芷》为何能脱虚向实?用鄢蓓的话说,与它大气的剧本格局、扎实的演员阵容以及踏实的美术造型、内外置景和讲究的影像风格息息相关。

Q:好多网友说,《惜花芷》拍得很大气,这是刻意为之吗?

A:一开始我们就想往大气拍,剧本的格局就在这里嘛。导演朱锐斌也认同我的想法,从美术造型到影像色彩再到内外场景,我们都做得非常踏实。

花家被抄家后,住到了太后赐的茅草屋。像这样的建筑,横店是没有的,我们又不想将就。美术老师就特意在横店找了一圈,找到了那个地方,又有树又有溪流,我们搭了风车、搭了桥,做成了整体的感觉,烟火气就出来了。

Q:《惜花芷》的演员阵容很扎实。演员是怎么敲定的?

A:主要演员,我都去见了本人。像小胡,我是在杭州见的。这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他的外形是符合顾晏惜的,本人也非常低调,虽然一开始话不多,但熟悉了之后,会有很多冷幽默的东西出来。冷幽默是需要智慧支撑的,脑袋空空的人说不出来,我觉得这个人有比较强烈的反差感。不说话的时候,很冷,和你比较熟了,又有可爱幽默的一面。这是顾晏惜必须具备的特质。

婧仪我是在北京见的。她刚有一部戏杀青,没有化妆就来了。首次见面,感觉非常大方、自信,比较有自己的主意。花芷最大的特质就是有自己的主意,对很多事物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婧仪内核的东西和花芷是非常契合的。

三嫂很有意思。她是区别于其他嫂嫂的,非常外向泼辣,但内心又有柔软。这个演员的表演要外向化一点,我就想到了胡杏儿,TVB的演员表演功底扎实,风格上也稍微外化一点。我就和导演聊。导演很惊喜,请得到吗?导演和我都是除了编剧外对剧本最熟悉的人,在演员的选择上很多时候也不谋而合。

花芷的祖母,要不要请刘佳老师,我当时很犹豫。拍戏正赶上横店最热的时候。古装剧工作时间比较长,衣服又厚,我特别担心上年纪的演员身体不适应。导演做了预案,拍大场戏的时候,先拍刘佳老师再拍其他人。但刘佳老师根本没和我们提任何要求,她非常喜欢这个角色,也没有说先拍自己,她就和大家一起候场,拍她就拍她,不拍她就等着,给年轻演员树立了很好的榜样。

海一天老师诠释的皇帝,也很出彩。皇帝是很复杂的角色,甚至有点不太讨喜,但海老师仍然演出了角色的底层逻辑。观众能清晰感知到,他为什么会这样,虽然是反派,但他有不得已的理由,你站在那个位置也可以共情他。

好好做内容

从制片人的视角看,阿里大文娱的内部生态环境很阳光,不用耗费太多的精力到内容创作之外。来到大文娱,鄢蓓对观众诉求和行业稀缺的理解更深了。

Q:加入阿里大文娱也有两年多了。当初吸引你的原因是什么?

A:我不是一个产量特别高的制片人,我有一点点作品上的要求和艺术上的追求的。做一部剧,首先我要喜欢它。一部作品的生产周期,一般是三到五年,你会遇到五花八门的、数不清的困难。如果不是出于热爱,我很难坚持下来。

我以前开公司的时候,除了思考内容向的东西,还要面对其他额外的压力,比如融资、发行,都要分散大量精力,没有办法全部精力投入到内容创作上。

正好这时候阿里大文娱给我伸来了橄榄枝,大文娱内部生态环境是很阳光的,我不用耗费太多的精力到内容创作之外。如果你想好好做内容,如果你有内容和职业上的抱负,想做真正喜欢的东西,我觉得来大文娱是个很好的选择。

Q:来到阿里大文娱,产出速度怎么突然变快了?

A:我可以在全市场或公司内部的IP池里去选内容。选好内容就匹配合适的编剧和开发团队。阿里大文娱非常尊重制片人的想法和意见,各部门也非常支持,不遗余力地给我们提供便利,从选题到播出一体化流程。来到大文娱,我的产出速度非常快,比我之前在外面快很多,两年已经有两部剧播出了。

Q:和两年前比,有了哪些不一样?

A:以前在制作公司,只能看到自己的作品,或者其他已经完成播出的作品,但来到平台,能看得更广。比如现在哪些品类IP被买得最多,如今的市场风向是什么。甚至现在有时候想,以前可能有点一厢情愿了,总觉得这个内容非常好,一定可以做出来。

到了平台会先思考,这部剧是做给谁看的,是垂类还是泛众,目标人群是男性还是女性,是年轻的还是成熟的。这些务实的思考,会影响到你最终的播出效果,对我作为制片人的成熟和成长也非常有利。

Q:是不是工作流程上,公司制片人和平台制片人也不一样?

A:自己开公司,融资、备案都要自己跑。到了阿里大文娱,前期会有评估部门对剧本及时反馈;播出前运营会和我们讨论受众属性和播出策略;报审也有专门的同学全力支持,让人能心无旁骛把内容做好。

不要流行要“超前”

目前,星河工作室有五部作品正在推进。同样是关注青年文化,同样是“热爱可抵岁月漫长”,同样与如今市场上大多数的作品“不一样”。鄢蓓说,影视剧是拍给两年后的观众看的,观众很敏感,要“超前”不要流行。

Q:星河工作室好像一直在瞄准年轻观众?

A:我的心态比较年轻,团队的同学也相对年轻。有朋友问我,你怎么不做现实主义的东西,我说我心向往之,但还没到时候。可能要再过五年、十年,我才能去做那样的作品。作为制片人,一定是内心有的东西,才能发散出来。如果对生活的体验和积淀不足,强行创作不熟悉的题材,很容易马失前蹄。

Q:星河工作室现在主打什么?

A:还是要做我喜欢的内容。喜欢是一切的基础,热爱能抵岁月漫长。如果是现代剧,我比较喜欢有多元素融合创新的,像《脱轨》就有穿越元素,还有人生的探讨。如果能回到过去或者去往未来,你会不会有不同的选择。我希望在自己的作品中,埋一些有意义、普通观众也能够接受的闪闪发光的点。

像《惜花芷》里,我们埋下的就是女性的成长,女性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很多网友也给我们留言,有一个网友说她本来已经摆烂了,在家躺了一个月,看了剧之后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自己的作品能鼓舞一些人,我深受感动。

Q:有身边人过来告诉你观剧感受吗?

A:因为《惜花芷》里面的哭戏特别多,好多朋友和我说,被花芷和爷爷、奶奶的感情打动了。也有不少年轻人在网上留言,说看到爷爷被流放时,告诉花芷,你要好好快乐活着,顿时泪奔了。每个人都通过《惜花芷》触动到内心不同的情感痛点,也找到在这个世界勇敢地生活下去的勇气。

Q:青年文化是多变的,怎么及时把握他们的喜好?

A:我觉得做制片人,除了要热爱,还要有敏锐的直觉,要能感知到社会的变化。前期剧本开发,我就要求编剧,不要写网络上的流行语和“热梗”。影视剧是拍给两年后的观众看的,可能这个词如今正当红,两年后呢?过时了,观众是很敏感的。我觉得超前的一定是思想意识,而不是具体的某句台词。

Q:星河工作室目前的团队构成如何?

A:目前是两部分,两个专职的制片人,和我们的策划团队。策划分成两个大组,未来可能还会有新的同学加入。他们各自把控各自的开发项目。

我们目前有五个项目正在推进。剧本开发的进度也不一样,有的剧本已经写到25-30集了,有的刚刚拿到剧本IP,还在磨编剧。一部现代剧,和《脱轨》有点像,有穿越元素。一部古装权谋剧,一部充斥着热血少年感的仙侠剧,一部熟龄向的古装剧,还有一部是无CP职场升级古装剧。

如何实现国剧精品化

国剧精品化需要全行业的努力,要有更多好的原创故事和精品IP作为剧集的基底;国剧多样化,需要平台和制片人虚怀若谷,去了解观众的想法。

Q:古偶剧的创作已经进入天花板了,突破天花板的关键是什么?

A:古偶剧赛道很宽,有着广泛的观众群。要想红海突围,必须要拍出别的剧中没有的点,不一定特别大,但一定要注入一些新的做法和新的元素。

Q:您觉得观众现在喜欢的“新”是什么样子的?

A:我们会判断网文市场。一般来说,网文市场领先电视剧市场五年。现在网文流行的就是无CP文,女频当男频写。我刚才提到,我们也做了这种剧,但这种剧要落地必须进行融合,你不能直接拿过来全盘照抄,要循序渐进。

Q:项目从筹备到落地会出现很多问题,如何实现品控呢?

A:找到互相欣赏、可以一路同行的人。找到志同道合的编剧,她想表达的东西和你所料想的一致,你们求同存异,没有大的分歧。而后找到合适的导演,美术、造型、灯光、摄影…只要找对了人,就不会出现特别失控的情况。

Q:近年来,行业多在讨论“国剧的精品化与多样化”,在你看来,创作者要如何向其靠拢?如何打造出“不一样”的内容?

A:国剧精品化需要全行业的努力。我们需要更多好的原创故事和精品IP作为剧集的基底,现在还是太少了。国剧多样化,需要平台和制片人虚怀若谷,去了解观众到底想看什么,而不是一厢情愿觉得自己怎么样。自己其实不重要,观众手里有遥控器,他可以决定看什么或不看什么。

每一个创作者应该从自己的喜好和能力偏重点出发,去做一些自己擅长、观众又能喜欢的作品。

打造“不一样”内容的前提,是在同质化的赛道中找到不一样的点。比如,类型叠加,《惜花芷》就是古偶+种田;比如,主流赛道注入新元素,《脱轨》里穿越元素贯穿始终;更重要的是,要时时刻刻关注当下的大众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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