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谈】史凯利杰群岛的浪花

题图 / CaesarZX

今天聊聊“巫学”,讲讲比较少被提及的史凯利杰群岛。

《巫师3》的本体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部分:威伦篇、诺维格瑞篇、史凯利杰篇,最后是迷雾岛和凯尔莫罕的终章。

对大多数玩家来说,如果把这几个章节的游戏体验分开打分,得票最高的大概会是威伦篇。作为《巫师3》本体的精华所在,CDPR几乎在这里不计成本地挥洒自己的叙事才华:不论是精巧的林中夫人/血腥男爵任务线,还是插入得恰到好处的支线,都足够在当代RPG史上留下辙痕。

而要说体验不那么好的,应该是史凯利杰群岛没跑了。如果从视觉角度出发,度过了威伦的泥泞、诺维格瑞的晦暗,终于见到大海和雪山,群岛承担了给玩家洗眼睛的重要功能。

何况还有最后的愿望

但从整个流程来看,当你的游戏进度过了一大半,打开群岛地图发现眼前一片问号,实在是一种难言的折磨。

问 号 地 狱

刚到群岛不久,主角杰洛特就会碰到群岛君主的葬礼,触发“国王已死,浩气长存”的任务。顺便一提,这个任务的英文原名是The King is Dead – Long Live the King,和中文版的意思其实有出入。

作为一个在前两作里没有戏份,原作《猎魔人》里也几乎没提的阵营,群岛线的叙事几乎完全是《巫师3》的自由发挥。所以到这里就会有个问题,这个死去的“布兰王”到底是谁?

我不妨换布兰王的本名——布兰·图尔赛克来称呼他。

布兰生在巫师世界的1192年,这个年份,具体讲起来是这样的:他26岁的时候,希里的外祖母卡兰瑟王后刚刚出生;一年后,间谍头子迪科斯彻,作为婴儿来到这个世界;再过一年,恩希尔·恩瑞斯才会诞生,而等他登基变成那个讨人烦的尼弗迦德大帝,还要再等四十年。

总之,布兰的生平离《巫师》三部曲,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大多数人对他的印象,也就只有“国王已死,浩气长存”了。

但要去理解群岛的故事,恰好要从布兰王这个在开篇就已经死去的角色开始。

作为一个孤悬海外的势力,史凯利杰群岛和《冰与火之歌》里的铁群岛看上去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长船、海盗,“强取胜过苦耕”,靠选举决出领袖。反正大家都是基于同一个历史原型,也说不上谁抄谁——作为一个海盗民族,维京人的头领都是由厅格(Thing,类似议会的一种露天集会)选举产生的。

而布兰是怎么被岛民选为国王的,流程说起来也很简单:他宰了一条龙。

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在史凯利杰群岛这么一个相对低魔的地域,年轻的布兰是怎么光靠个人武力干掉一条巨龙的。但反正就像所有古典史诗里的勇士一样,布兰靠这个证明了自己的勇武,也赢得了群岛人民的认同。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间来到1272年,杰洛特来到群岛以后,会看到三位年轻的国王候选人争相要去做一件“证明自己”的史诗行为。他们是从小听吟游诗人讲布兰王屠龙的壮举长大的,信奉这套“能者上”的群岛传统价值观。

国王候选人哈尔玛和凯瑞丝兄妹

但实际上,布兰王最重要的品质,并非史诗英雄的勇武,而是学会妥协。在《昆特牌》添加的设定里,提到布兰王长袖善舞,乃至会邀请政敌赴宴,然后用甜言蜜语和同样甜的蜂蜜酒说服他们站在自己这边。也正是在布兰王当政的时期,群岛和辛特拉王国结成同盟,在之后的岁月里共同对抗尼弗迦德帝国。

而布兰王留给群岛最后的政治遗产,就是在察觉到自己已经衰老、握不动武器的时候,带着匕首独入丛林猎熊,用无异于自杀的行为为自己的王位划上了句点,把群岛留给了史凯利杰的后浪们。

CDPR的编剧是很喜欢布兰王的。他们给群岛的路人甲设计了这样的台词, “今早风平浪静,仿佛是众神在对伟大的布兰王在表示敬意”,加上“国王已死,浩气长存”,几乎是《巫师》里对一个势力君主最高的赞美了(尤其是对比北方诸王)。

但我们都知道,搞文艺作品,跟贤王一起出来的肯定有个奸人。如果一直好消息不断,那么杰洛特的群岛篇也就没什么剧情好写,只能干找希里了。所以编剧还给群岛线写了一个大反派,布兰王骄纵而饶舌的遗孀,自封的王太后,碧尔娜·布兰。

至于这位遗孀做了什么,玩过的朋友们应该都记得这位群岛传统秩序的破坏者。因为想让自己的儿子斯凡瑞吉即位当国王,王太后铁了心想把群岛搞成世袭制,而不是把权力交给岛民去选另外两个小屁孩。

从旁观者视角来看,游戏中的三位青年国王候选人,确实都多少有点“幼稚”:

哈尔玛是纯莽夫,整天就想着单挑ABCD大怪兽赢得名声;斯凡瑞吉没什么存在感,长期听命于他妈的“未来国王养成规划”;凯瑞丝确实展现出了女性的智慧,比自己的兄长更审慎,但在搞选战这方面完全突破不了自己的底线。

王太后碧尔娜就不一样了,自己的家天下计划差不多谋划了有二十年,到最后宴会上下药让熊战士狂化,铲除异己、构陷对手,一气呵成,还留下了一句名台词,“史凯利杰需要一位强大的国王,无论付出何等代价。

我们可以想象,要是没有杰洛特插手,哈尔玛和凯瑞丝两个小屁孩,大概率玩不过王太后和其子斯凡瑞吉。

玩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碧尔娜王太后实在是太像个帝国人了。如果一个人谈吐像帝国人、作风像帝国人,那么不管她承不承认自己是不是,她就是一个帝国人。

事实也是如此,如果杰洛特在选战中既不帮助凯瑞丝也不帮助哈尔玛,让斯凡瑞吉当上了国王,他妈很快就会不经岛民同意,把群岛门户向帝国敞开,给皇军带路。

好在,《巫师3》终归是个故事走向非常“标准”的RPG,群岛永远不会真正沦陷。

如果杰洛特提前搞掉了碧尔娜王太后,她会被捆绑在海边的礁石上,反反复复接受海浪的冲刷,最终死于干渴和鸟啄。从结果来看,群岛确实终将拥有一位强大的国王,只不过代价是碧尔娜自己罢了。

即便碧尔娜阴谋得逞了,她最终也会被认清现实的国王儿子亲手判处死刑。但这个时候,代价就要加上另外两位年轻人了:凯瑞丝兄妹会在抗击帝国的战争中身亡,算是群岛篇的Bad Ending。

不过仔细想想,后面这个结局,实际上建立在“被碧尔娜养大的斯凡瑞吉突然自我意识觉醒”的基础上,听上去多多少少带点编剧的强制性色彩。

千算万算,都得算进杰洛特。如果没有杰洛特,《巫师》的世界早就变天了。

说到最后,CDPR官方对待碧尔娜这个角色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缺德”。

在旧版《昆特牌》中,蠢驴给“碧尔娜·布兰”这张牌陆续设计了两版效果:第一版是丢到对面的棋盘上,每回合自残的同时扣周围卡牌的战力(当内鬼)。之后重做了,变成一张非常单纯的、召唤海浪天气的牌……

但是张金卡,金色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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