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块9的AI芭比写真，治好了我的“完美焦虑症”
撰文 | 雁 秋
编辑 | 李信马
题图 | 电影《芭比》幕后 图源豆瓣
电影《芭比》正在热映，上映首周便创下2023年北美首周末票房新高，各项成绩大超业内预期。社交网络也随之粉成一片，各种联名层出不穷，甚至隔壁的《封神》也靠一批粉色猛男照迅速刷屏网络，还被舒淇翻了牌。
了解过后发现，这组芭比版《封神榜》是博主@RUILYN CINEMAS 用AI生成的，画面逼真到可以媲美真人。在赞美“申公豹简直全场最佳”的同时，人们也不禁再次感叹AI人工智能带来的快感和惊艳。
图源：某社交平台
人工智能发展到现在，AI换脸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在《芭比》爆火的同时，一款可以生成芭比写真的小程序“45AI”也迅速走红，依靠花9块9、动动手指头就能圆你芭比公主梦的优势，“45AI”短时间内吸粉上万，上线两天收益超20万元。
但另一方面，这波芭比写真潮也受到不少的诟病和质疑，除了隐私安全、平台本身的规则机制不完善之外，女性自身审美的变化也让写真口碑大打折扣。她们在社交媒体上表示：女生需要芭比，是因为要做自己的芭比。
就如同电影《芭比》所折射出来的那样，现代社会女性的「完美主义」正在被松绑。
一、社交圈里的芭比们
社交网络中，最近常能刷到素人版的芭比写真，她们无一不是金发碧眼大波浪，粉色口红配粉色连衣裙，妥妥的现实版芭比。在某书里，也有越来越多关于芭比主题的写真帖，构成“芭比粉攻占世界”的一环。
小吴就是其中一员，在看过《芭比》之后，她有种强烈想体验芭比写真的冲动。小吴告诉，芭比是自己儿时的梦想，“精致、美丽，简直就是完美的代名词，我很想看下自己如果变成芭比会是什么样子。”
在她看来，45AI小程序提供了非常懒人式的操作方法，在主页选择“芭比”模板后，上传9至15张清晰的正脸和侧脸照片，再支付9.9元，等待一段时间即可获得一组AI摄影师生成的芭比写真。
写真风格也非常丰富，一套写真集共包含9张照片，均为胸部以上半身照，包含了蓝色、粉色、直发、卷发、皇冠、蝴蝶结发箍等不同造型元素和风格。
图源：某社交平台
不用花时间去店面做妆造，也不用和摄影师沟通走位，只要上传几张照片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芭比写真。45AI对于小吴这种社恐来说简直不要太方便，“最重要的是便宜。”她特意补充道。
9块9是45AI写真最核心的竞争力，同样是千人一面的“流水线妆造”，景区300多的“西域公主”旅拍已经可以被推上性价比的神坛，而一直被吐槽过分精修的海马体、天真蓝等线下写真“正规军”，将近300元的价格只能换来一张写真精修照，最基础的韩式证件照也需要100多元一张。
相比之下，9块9的价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刚上线期间，用户还可将自己购买一次写真生成的邀请码分享给3个好友，收到邀请码的朋友可免费获得一套写真，就跟白捡的一样。
AIGC概念爆发的当口下，芭比写真并不是新鲜产物。在此之前，一款名为“妙鸭相机”的App就在多个社交平台刷屏走红。
小编亲自尝试体验，其规则与45AI大致相同。首页点击“制作数字分身”后，跟随系统提示上传21张照片，之后进入付费环节，标准价29.9元，限时特惠9.9元。付款后小编发现，前面有1600多人正在排队，需要等待近5小时。
排队时间结束后，即可收到自己的数字分身，接着使用“生成写真”功能选择心仪的风格，就能获得一套媲美摄影师拍摄的写真。最后，还可以选择“更像我一些”，进入调整环节。
小编数字分身的制作页面
傻瓜式操作加上9块9的低价，妙鸭相机一度迎来一波疯狂人气。微信指数数据显示，“妙鸭相机”搜索词的整体指数值日环比达到了40325%，媲美之前的“羊了个羊”。自7月21日起，“妙鸭相机”热度不断攀升，7月27日的微信指数达到1605万，这速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病毒式传播”。
二、争议与热度齐飞
AI写真火了，争议也随之而来。
在关于AI写真的讨论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就是“真实”。相比早起统一的审美，如今人们希望能保留真实的自己，让美“独具一格”。然而写真效果却与设想距离甚远——不是不完美，而是太完美。
从芭比写真的体验者们分享的照片来看，各路芭比都拥有精致的妆面，性感丰厚的嘴唇，长长的大波浪以及深邃的欧式大双眼。“乍一看是美女，但好像又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吴女士立场坚定地在朋友圈表示：承认很美，但这并不是我。
图源：某社交平台
妙鸭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博主徐芬芬在某书发帖称“一些写真中双眼皮的弧度不太流畅，脸部和手部的细节尚需改进”。从微博推荐页得知妙鸭相机，成为尝鲜付费用户之一的小橘子也有着类似的遗憾：“目前做出来的图只有一套比较真实，其他的（AI生成）痕迹还是比较重。”
照片生成后，小编也将其发给朋友询问，看与本人相似度能达到多少。有人表示一些照片与本人挺相似，但有的“根本不像你”。
AI写真的照片为何看起来似真似假？21世纪经济报道在之前的一篇文章中提到，图片质量和数据集无关，与算力有关。在无限填充细节后是否与本人相像，则关系到原始图片的质量。针对某一张AI生成的图片，人会做出“像不像”的判断，但AI只有“某种像素组合在神经网络里被评判为更优予以保留”的动作，因此在AI组合了一堆像素之后，还需要人来给予图片生成质量的反馈。
除了生成照根本不像自己之外，AI写真还有其他的“坑”。例如排队等待时间一路走高，从几分钟逐渐变为几小时、甚至几天，还有iOS系统无法支付、下单后查看不到订单等问题。另外，部分用户表示客服回复也很慢，且态度不佳。
图源：某社交平台
最令人担忧的还是隐私安全问题。用20多张包含重要面部信息的真人照，换一套似真似假的精致人像，难说是饕餮一顿视觉佳肴，还是饮下一盏数字毒药。
妙鸭相机刚上线时，最初版本的用户服务协议中写明，用户授予妙鸭相机“在全世界（包括元宇宙等虚拟空间）范围内享有永久的、不可撤销的、可转让的、可转授权的、免费的和非独家的许可”。
不少网友和媒体称此版规定为「霸王条款」，有用户对此表示担忧，隐私问题不注意的话，万一被滥用，比如AI换脸拿来诈骗之类的，很可怕。
引起争议后，妙鸭团队更新了《妙鸭相机用户协议》，删除了原来引发争议的条款，并承诺“上传的照片只会用于数字分身制作，不会提取也不会用于识别和其他用途，且分身制作完成后自动删除”。
但这并不能让用户安心。
没有管束的人工智能，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当我们在平台上传越来越多个人正面清晰照片，我们的耳廓、虹膜、面部识别特征如果从平台泄露，将会给日常生活带来多少影响？带来多大的利益损伤？带着对这些未知的恐惧，一些网友要求妙鸭客服注销账号、清空个人信息的聊天记录。
“免费的即是最贵的”，这一至理名言放在何时来说似乎都不过时。
不过，在一定程度上，个人面对AI应用的谨慎意识、法律意识越强，也越能够倒逼应用开发者提升合规意识，对规则和边界多些敬畏。随着2023年8月15日起施行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管理暂行办法》，涉及个人隐私信息的行也会受到更为严格的管控。
接下来上场的玩家们能做出什么样的产品，能讲出什么样的故事，都要在合规框架中发展。
三、AI模糊了“我”
电影《芭比》中的主角是一个经典款芭比，她是一位金发白人女性，有车有房有事业，也有完美身材和潜在男友。
在她生活的芭比乐园里，处处都是「反现实」的：杯子里没有牛奶，牙膏也无需涂抹，只要做出喝和刷牙的动作就可以了。房子没有墙、泳池没有水，连蓝天和圣哈辛托山都是人工造景。
《芭比》剧照 图源：豆瓣
后来，进入现实世界的芭比第一次真实感受到杯子重量和茶水味道，接收到了真实的感官信息。见到过真实，就无法沉迷于虚假。这也是后来芭比选择留在现实世界的原因。
AI写真，实则也是一种虚拟和现实的较量。
颜值经济下，人们追求“完美”、“卓越”的意识已经深深扎根在观念里。在此背景下，写真成为一个细分需求在近些年异军突起。根据中国报告大厅公开信息，2023年，中国写真市场目标人群突破2亿，越来越多人愿意为个性化写真买单。
线下拍一次写真，消费者通常要付出更高昂的价格，以更低的成本获取美丽的AI写真便成为追捧的对象。然而，面对AI写真千篇一律的优化，人们逐渐发现，AI写真的魔法让“我”的存在意义变得模糊：每天活在虚假里，我们还能分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自我吗？
图源：某社交平台
AI写真相对于此前流行许久的AIGC产品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便是基于真人照片的训练，生成足以欺骗肉眼的仿真相片。只不过，百般强调的“逼真”并不是对现实百分百的还原，而是一种最高美化的保留。
这种最高美化并不真实，在尝试过芭比写真后，女孩们并没有因为自己变成芭比而庆幸，反倒向丢失了真实的自己说NO。“照片中的我并非真实的我，而像平行时空下那个高度自律的我，因睡眠充足而气色红润，因坚持锻炼而皮肤光滑。”
美貌变得唾手可得便会心生厌烦，人们反而会重新发现真实中的美好。进一步来说，在快节奏的社会，大家都面临着现实和理想的两难，但我们应该摒弃那种期待完美的焦虑，勇敢地去拥抱真实世界。
就像电影里的芭比：换上平底鞋，然后，大大方方去看妇科医生。